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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0章 狡诈?腹黑!邪恶?反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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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展开圣旨,只是笑着劝说道:“七小姐,皇太孙殿下说了,您的决定将影响到晋王的来日。您若是乖乖与奴才回京,好好做你的魏国公府七小姐,这份圣旨就不必宣读了。晋王还是那个功高盖世的晋王,等破了北狄回京,殿下还会给他另行封赏,若不然……”

何承安怔一下,赶紧颔首,“不敢。”说到此,他又从身边小太监手上拿过来一个黄绸包裹的东西,看上去像是一卷帛书,待把黄绸翻开一看,里头竟然是一份金澄澄的黄帛圣旨。

嗤一声,夏初七也乐了,“何公公您的人头,与我何干?我又不靠你吃饭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瞧您这阵势,您不是准备用请的,而是准备用逮的吧?”

何承安“嗬嗬”一声,白白净净的脸上,从眉头、鼻子到嘴巴似乎都在不停地笑,“那可就由不得你。七小姐恐怕不知,您若是不回去,咱家这颗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。”

夏初七斜睨着他,上下打量着,略带嘲笑,“若是我不愿意呢?”

“这个……”何承安犹豫,“皇太孙没有细说,到了京师您必定知晓。”

“接我?做什么?”

何承安笑得比她更为灿烂,一脸的腻歪,“皇太孙殿下当然不会只让奴才来归还一个香囊这般简单。殿下还交代了,这回去,定要将你一并接回京师。”

她回头坐下,笑问,“何公公还有事?”

帐门口全被大内侍卫堵死,想走已是走不了。

夏初七当然得留。

“七小姐留步。”

愣了愣,他赶紧出声。

何承安来之前早就打好盘算,想着要怎样对她好言相劝,没有想到话题还没有拉开,就发现她竟是一个完全不可勾通之人,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想走。

“好,物归原主,也是应当的,那我也就不谢何公公您了。我还有要事,先行一步,何公公要是政务忙完了,就早点在营中歇着。”

笑吟吟接过香囊,她随手往怀里一塞,挑眉看向何承安。

或许它对夏楚来说有特定的意义,可对于她夏初七实在没有半点作用。

他微微一笑,没有啰嗦,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,毕恭毕敬的递到她的面前。不是别的,正是当初被东方青玄搜去,又被赵绵泽在坤宁宫外拿给她瞧过的那个绣花香囊。

夏初七狐疑看去,“哦?”

何承安了解赵绵泽对这个妇人的心思,对她态度由始至终都带着讨好的笑,“明人不说暗话,七小姐,奴才这次来漠北,是受了皇太孙殿下所托,给您捎一件东西。”
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何公公有事请直说。”

夏初七看了看堵在大帐门口的二十来个戎装佩刀的大内侍卫,笑着坐在椅子上,又若有似无地瞄了身侧的甲一一眼,仍是懒洋洋的,满带笑意。

营帐中,松油灯光线极是微弱。

……

……

“夏公子前面请。”

果然,何承安在事情没有办妥前,不好直接针对赵樽,看明白甲一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,咂了咂嘴,甩袖一哼,也就不理会他了。可等他回头,面色一转,又笑成了一尊弥勒佛,向夏初七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动作,样子极是谦恭。

遇到甲一这样的死人眼,是个正常人都能气疯。

夏初七抱着双臂,只笑看着何承安登时难看的脸色,也不插手,只做壁上观,翘起的唇角上,甚至带了一抹幸灾乐祸的意味儿。

甲一看着他,面不改色,“晋王殿下交代,我得与她寸步不离。”

“咱家要与夏公子单独叙话。”

夏初七微微一笑,什么也没有说,转身就随他下了点将台,朝后面的主营帐走去。甲一见状要跟,却被何承安抬手阻止了。

众目睽睽之下,她怎好拒绝?

他这声“夏公子”喊得极是巧妙,没有直接拆穿她的姑娘身份,却又实实在在告诉了夏初七,他已然知道她的底细,不需要再做无谓的辩白了。

“夏公子,可否先借一步说话。”

说罢他向夏初七躬了躬身子,施礼。

目光对视片刻,她原以为何承安会先拿着这“御剑”指手画脚地耍一番威风,不曾想,他只是默默看她一眼,还剑入鞘,向校场众将士说了一句“诸位原地候着,咱家待会儿有要事宣布”。

夏初七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,随众起身,侧面对着他的脸,似笑非笑的撩了撩唇,不回避,也不主动上前招呼。

“都起了吧。”

何承安骑在马上环视了一圈,蹙了蹙眉头,显然不太明白校场上的人都在做什么。但他是一个性子极稳的人,没有来就涉及军务,尤其在宫中行走那么多年,见的人都是尊贵的主子,人也跟着沾了不少贵气,手执御剑从跪伏一地的人群中穿过,他走向点将台,才将高举的御剑放下,看了一眼夏初七,大声尖喝。

她慢腾腾下马,随同众位将士一同跪地叩拜。

“万岁万岁万万岁”的山呼声就在耳侧。

夏初七与何承安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,正经话也没有说上几句,可彼此也是认识的。此时会在漠北高原见到原本该在京师享福的何公公,她心里自是震惊不已。

“御剑在此,见剑如见陛下亲临。”

从刚好分排出来的列队中间拍马过来,何承安随行的人数不多,但他气势却是不小,高举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,尖着嗓子高声呐喊。

等他们走近,她终于认出来了,竟是东宫的大太监何承安。

夏初七微微一惊,看过去,只见一个约摸二十来人的马队飞奔而入。领头的人身着大晏宦官服饰,后头跟的人全是宫中的大内侍卫,来势汹汹。

“钦差大人到!”

嘴里的一个“杀”字还未出口,大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,打断了她即将出口话。紧跟着,一道高昂尖细的嗓子从营门口响起来。

夏初七眼看清点得差不多了,笑容不变,唇角弯起:“免得到时候误……”

沈经丙冷冷一哼,“此话怎讲?”

“单凭眼睛,那多不公平?”夏初七笑了笑,转而又道:“再说,这不是为了对你们负责吗?”

“他娘的,还要点多久?这不明显右边人数多于左边吗?”

冷风中,火把熏得人鼻子发痒,反晋派开始不耐烦了。

也是一个决定那些人命运的工程。

清点人数是一个繁复的工程。

幸而赵樽已将心腹的三万精锐将士安顿在了中立阵营里,如今只等周文责点清人数,再一声令下,立马就可以趁机拿下那些反晋派。

不过如此也证明,朝廷果然想把这“通敌叛国”的罪名落在赵樽的头上,先分裂他手中的兵马,再让他陷入两难的孤境,到时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要怎样处理,还不由得他们吗?

按照原定计划,是赵樽自己安排的人在军中散布于他不利的谣言,引出那些异己分子,让他们以为时机成熟,再如此这般,一次性清理干净。而这个计划,也应该是在夏初七从阿巴嘎回来之后再启动的。但她没有想到,这帮人沉不住气,自己先迫不及待的钻入了赵樽的圈套。

当然,他也无法料得那般准确,不敢肯定这些人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哗变。

如今,其中一只雕已经中箭,走入了陷阱。

这次他离开,就是给他们机会,再一箭双雕。

自从上次营中粮草被黑皮等人焚毁开始,赵樽就一直在寻找机会。

只如今,他既然有了这心,又怎会在身边留下隐患?

试想一下,就连老孟都知道金卫军中有大量的将校和人员调动,他又如何不知?以前他无所谓,一是那些人没有向他动过手脚,二是他没有生起夺储之心,只是带兵打仗而已,是谁的人都好,只要听话就用。

没错,这正是赵樽去阴山之前交给她的军务。

但此时,她已经不得不佩服赵十九这头腹黑的老狐狸。

夏初七看着点数的周文责,一动不动。

相对于人数来说,算是很安静。

校杨上一直有人在小声议论。

听了她的声音,原本默默站在中间的文书经历周文责向她点了点头,领了十来个亲信兵卒开始往右边去点数反晋派人数,另外一个副将范宏水则带了人往左边去点。

“中立的人,麻烦点一下数!”

夏初七冷冷笑答,随即,挥了挥手上火把。

“那得点了数才知晓。”

“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

见到己方占优,沈经丙笑着挑衅。

反晋派中,有十来个品级极高的将校,真让人不寒而栗。

她也看着场下。

移动的脚步慢慢停下了,偌大的校场上,泾渭分明,但乍一看,明显右边投奔魏国公的人数多于左边支持赵樽的。一看这个结果,众将士小声的议论起来,但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点将台上的夏初七。

中立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办法,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。

有更多的人,依旧还留在中间。

有一部分人站到了右边。

有一部分人站到了左边。

一炷香很快,仿若玩点兵游戏一般,人群从哄乱不堪慢慢趋于平静。

看着校场上蚂蚁一般密集移动的人群,夏初七脊背上都是冷汗,心脏“怦怦”直跳,但面色一直保持着平静,只时不时与几个保晋派的人交换一下眼神。

比人数多少的时候,反晋派怎肯示弱?

有人开动,速度就快了。

慢慢的,有人开始往右边移动。

他们的人数原本就占优势,比人数不怕保晋派。虽然他们不乐意听夏初七的,但此时不动,只怕被她利用,反倒被她拿捏住话柄,得罪了更多的中立,不好行事。再者,她说的方法确实有理,如此一来,倒省了他们不少的麻烦。

反晋派的人,在人群里互相递着眼色。

夏初七冷笑一声,加重了声音,“看来大家还是都支持晋王殿下嘛,我看如今右边根本就没有几个人。为了公平起见,限时一炷香的工夫,开始清点人数。”

可移动的人,只有保晋派,不停往左边。

校场上又一次喧哗起来。

“中立的就跟随胜的一方行动。实在不愿意的,爱走走,爱留留,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管不了那许多。”

“那中立的呢?”

“既然大家不同意就此散伙,那我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,可以让营中兄弟步调一致,更不会伤了彼此和气。这个办法叫投票公选。仍是像现下这般,支持晋王的站左边,投奔魏国公的站右边,哪一边人数更多,咱们就听哪一边的话。至于点将台上的银子,同样也只分给支持晋王殿下的人,这样公平公正又合理,大家没有异议了吧?”

夏初七看着他们吼得厉害,唇角翘得更高,再一次,她高举起火把来,红红的火光把她的脸照得粉嫩清隽了不少,轮廓精致,极是好看。

反晋派嘶吼起来,开始怂恿闹事,“弟兄们,我等大老爷们,为何要听一个不阴不阳、公母不分的杂种说话?火炮算什么?咱们不怕死,即便死了,也是大晏的鬼,不能跟着晋王去做北狄鞑子的走狗。”

可除此之外,再无人动作。

随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声音响过,很快,校场上的保晋派开始有了动作,他们纷纷往校场的左边移去,并且排列得极是整齐。

夏初七往场上看了一眼,“对,动武,你们动还是不动?”

众人惊住,“你敢私自动武?”

夏初七手中火把高高一举,一阵“哐啷”声响过,谁也没有想到,那支新近组建的红刺特战队员先前没有出声,如今却都听她的。他们整齐排列开来,手上拿的是营中最尖锐的火铳和火炮,架在点将台的两侧,威风八面,在呼啸的北风中,将点将台上的夏初七衬得极是英武,仿佛她才是这漠北大营的大将军王。

“就凭这个——”

“就凭什么决定我等的生死?”

她这样子极是不讲理,狂妄又剽悍,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,那股子劲倒是极狠,可很明显,这般说出来,肯定有人不服。

“老子最讨厌墙头草,两边倒,通通绞杀。”

拖长了嗓子,她邪恶地一笑。

夏初七扫了一眼校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,难得绷住了脸,声音却仍是带着笑意,“很简单,相信晋王殿下的,一会儿由我清点金银,大家平分。要投奔魏国公的,营房大门开着,请便,不送。中立的……”

沈经丙略惊,“你想怎样?”

“因为我有办法完美的解决这个争端,想来沈将军也不想军中血流成河,到时候,带去给魏国公的只剩一堆尸体吧?”

“我等为何要听你的?”

众人面面相觑,半晌儿,还是沈经丙发问。

她先前的话便鬼得很,这一句话,更是怪异。

一听是赵樽,下面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,可夏初七却拉长嗓子说了一个“但是”,在他们安静看来时,继续道:“但是殿下的银子不是白给的,只给自家兄弟,不给小人。现在,愿意相信晋王殿下清白的人站在校场左边,还要跟着去投奔魏国公的人站在校场右边。中立的人,站中间。”

“实话告诉你们好了,这些银子是晋王殿下让我先行拿回来安慰弟兄们的。”

夏初七笑吟吟看下去,也不介意。

场下仍是没有人回应。

清了清嗓子,她心疼的瞄了瞄那一堆金银,继续正色道:“诸位兄弟,晋王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金卫军中的老人都很清楚。奉劝诸位不要听信小人谗言,给自己带来祸事。到时候,钱没捞着,命没了,就不值当了。”

看来还是金钱有魅力,也最有说服力。

夏初七冷笑。

点将台下的众位将士,不要说普通兵卒,便是好多参将副将们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样多的金银珠宝堆在面前。听她这样一讲,场下顿时安静下来,都想听她的后续。一时无言,只有火把的光线卷着夜色,烟雾熏出一股子浓重的阴霾,让人心里凉飕飕生出诡异。

夏初七翘起唇角,嘿嘿一乐,“老子穷得只剩下钱了。这不过是九牛一毛,先带回来让你们见识见识。”

沈经丙吃惊半晌儿,也没好气地问:“你怎可能有这样多的钱?”

下面有人在抽气中询问,“这里有多少钱?够我们分吗?”

她却不理会,又道:“诸位看清楚,这是不是钱,是不是钱?!”

听她这般说话,甲一唇角微微一抽。

夏初七干笑几声,道:“钱这东西有什么用?生不带来死不带去,哪里有情分重要?人若死了,钱没花光,多憋屈?”

校场上,登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
甲一会意,点了点头,把马匹上大包小包的金银放了下来。一个个包袱悉数打开,“哗”一声,里面的东西全部堆在了点将台上。火光映照之下,金光闪闪的黄金,烁烁生辉的白银,还有各种各样精美的饰物珠宝,霎时晃花了一众将士的眼睛。

说罢她朝甲一使了个眼色。

“说来说去,不就是为了钱吗?”

他不解地一愣,夏初七突地笑了。

夏初七看着他,“没了?”

沈经丙嗤之以鼻,“哼!不要把营中兄弟都当傻子,朝廷弃我等于不顾,定然是将我等划为晋王一党。若不然,为何朝廷的粮草不直接押运到漠北来,反被魏国公扣留在阴山?为何漠北大营的军饷数月不发?弟兄们当兵打仗为什么,不就是为了吃粮饷,饱肚腹,全家不饿吗?如今营中库存的粮食最多还能维系半月生计,可魏国公有二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,晋王若是要不回粮草,难不成咱们大家伙儿都得在这等死?”

“沈将军这般说我,实在抬举。但就事论事,你凭什么说晋王殿下不管大营里的人了?他去阴山,不是亲自去押运粮草吗?要是不管,他何必趟这浑水,走那么远的路?”

一念至此,她不怒反笑。

夏初七嗖地看过去。那是原本是一个卫指挥使,职务极高,名叫沈经丙,正是兵变事件后才往调入金卫军做了五军营的领兵将军,往常二人见面不少,那是一个极为谦逊有礼的人,见了她脸上总挂着笑意。今日二话不说,直接将矛头对准她,自然不会没有原因,定然有人授意。

“老子以色侍人?”
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一个以色侍人的男人,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?”

她与晋王的“私交甚好”,这在金卫军中不是什么秘密,这一年多来,众将士都看在眼睛里。当然,除了继续坐实晋王爷嗜好男风之外,对旁人并没有什么影响。如今见她回来,还大剌剌站在点将台上撒欢,保晋派纷纷欢呼,反晋派却是厉声呐喊,尖锐的讽刺。

无视那些冷眼,她不害臊地笑道:“谁在营中造谣生事说晋王不回来了?我还在这,他怎会不回来?”

她的闯入惊了众人,众将士纷纷看了过来。

“诸位,静一静,我有话说。”

校场上拥挤的兵卒迅速让出一条路来,而她与甲一很快就沿着台阶冲上了点将台。站在台前,夏初七没有下马,在众将士纷杂的议论声里,一手勒紧缰绳,一手高举火把,昂首挺胸地冷眼看着他们。

舞着火把喊“滚水来了”,效果极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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