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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8:花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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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初八,对陈家四房来说,又是一个忙乱日子。舒骺豞匫天还没亮,明玉就被周嬷嬷叫起来沐浴衣,紧接着便是喜娘进来道喜。周嬷嬷拿出早就预备红包打赏,喜娘乐呵呵收下,笑着说了许多吉祥话儿,便开始给明玉讲解规矩。

讲完了规矩,四太太进来给明玉梳头。

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白发齐眉,三梳儿孙满地……”

明玉看着镜子里四太太隐忍泪光,胸膛被感激与不舍填满,涨得微微发酸。四太太放下桃木梳,从香莲手里端了一碗百合枣子莲子羹,轻声道:这一碗都吃了,到了夫家谨记孝敬公婆、团结妯娌……”

明玉看着甜白瓷碗,这大概是她作为陈家女儿,吃陈家后一口饭了,不知怎么,那泪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
四太太也擦着泪道:吃吧,吃完了好生打扮!”

明玉点了点头,吃完了羹,喜娘又说了一些吉祥话儿,香桃扶着她去里间穿上大红色嫁衣,喜娘便开始给她盘头发上妆,刚装扮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喜庆爆竹声。张夫人携着明菲走进来:不算迟,还没盖上盖头呢!”

两人将添箱东西拿出来,明菲左右看看明玉,笑道:到底楚家那位是有福气,把你娶了去!”

明玉微微垂了眉眼,脑海里闪过楚云飞身影,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,紧张当然有。

明菲仿佛瞧出来,盯着她笑道:当初你叫我不用想那么多,如今这话我倒要说给你听了,别想那么多,从今往后,好好过日子。日子过好了,这一辈子也就值了!”

说到后还叹了口气,张夫人促狭地道:你才多大,说得好像已经力了一辈子。”

明菲笑问张夫人:难道侄女话说错了,那表姑妈是过来人,说来听听可好?”

正说着,五奶奶和明珠又进来。

明珠颇为不耐烦,给了一对赤金喜上眉梢簪子,便出去了。五奶奶喊她不住,尴尬地朝明玉等人笑了笑,道:这两日七妹妹偶感风寒,她心里着急。”

明菲面露惊愕:怎么偶感风寒了?这天气……”

这天气中暑还差不多,五奶奶含含糊糊带过,又拿出一套赤银头面来,笑着道:这是七妹妹叫人送回来,给十三妹妹添妆。”

与五奶奶自己给放一处,不需要细看都能看出是出自同一个匠人手艺,明玉起身十分感激地道了谢,无论如何是五奶奶心。

五奶奶笑着道:我也没别好说,到了夫家,若是得空就回来看看我们。”

明玉看了看五奶奶,又看了看明菲和一早就过来陪着她明芳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明菲忽地落下泪来,若不是明珍,按照四太太考量,是一定会把明玉嫁京都与她做个伴儿,可就因为明珍,明玉连多余选择也没有。再一想,楚云飞是慧眼识玉,又这般坚持娶她,倒也其他人好,“……终究还是舍不ig sr='妹妹茫咱们从小儿一块长大,原想一辈子都能在一处,不必像太太和姨妈2还好在,你出嫁三月之后要回门,到时候……br />

远嫁和近嫁不同,因为隔得远,回门只能是三个月以后事儿了。三个月,很就过去了吧?无错小说网不少字明菲强笑道:罢了,我不惹妹妹难过,今儿是大喜之日,咱们不时兴哭嫁,要高高兴兴地从娘家走出去。”

正说着,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,落英站门口瞧了一眼:是迎亲来了!”

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喜庆爆竹声,姨太太手搭着潘大奶奶手腕儿进来,“好热闹,我也来凑一个。”

明玉起身见礼,姨太太抬头望去,经过装扮明玉,又一次叫她惊艳,道:方才外面瞧着郎官,倒也玉树临风,配得上咱们十三姑娘。”

这声音却被外面噪杂打断,五爷、陈明贤、赵承熙拦着门,出对子考郎官,没想到楚云飞回答如流,外面徐之谦等助威声接二连三响起。上次赵承熙迎娶明菲,陈明贤不曾为难,这一次晓得楚云飞也是读书人,何况家里亲戚客人少,为了气氛也出了几道题。终于把楚云飞给难住了,五爷便叫拿红包。

一个大大红包从墙外扔进来,三人这才叫婆子开了门。一阵喧哗声过去,一百零八抬嫁妆被抬了出去,顿时那些放嫁妆屋子就显得空荡荡了。

这时,吃过饭喜娘匆忙跑进来,明菲是经过,晓得这会子要明玉去拜别长辈,和明芳扶着明玉出来,到了正堂屋。

四太太、四老爷、三太太、三老爷坐与高堂,明玉跪了下去,四老爷说了几句训导之言,明玉看着四太太,隐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,五奶奶将喜帕盖她头上,瞬间便当去了所有目光。

紧接着由喜娘背着明玉出门,一句一句如经文似提醒:不能回头,不能回头……”

不能回头,只能朝前看,明玉闭着眼,心里茫然爆竹声中反而平静下来,她稳稳地坐进花轿里。一阵吹打声中,感觉花轿被抬起颠簸,后一点茫然仿佛也被这颠簸从胸膛里拔去。

楚云飞骑着马,意气风发地走前头,让这个本来十分安静胡同热闹起来。

也不知走了多久,花轿停下来,喜娘声音紧接着便传来:咱们下了花轿上船,上船后姑娘就不必这么拘束了。”

明玉缓了一口气,听喜娘这样说,想来上了船也能将头上头饰取下来,不觉摸了摸发酸脖子。又过了一会儿,帘子被撩起,盖头下伸来一只手,明玉把手伸过去,小心翼翼下了花轿。

到了船舱里头,明玉被安顿着坐下来,外头锣鼓喧天声音就淡了许多。香桃等忙来忙去把这几日要用东西拿进来,差不多两盏茶功夫,外面才传来开船声音。香桃不觉长长舒了口气,低声问明玉:小姐饿不饿?要不要吃些东西?”

心里不紧张,还真觉得有些饿了,明玉点点头。

周嬷嬷和喜娘交涉了一番,明玉盖头被取下来,这才看清船舱里景象。四四方方好似一间屋子,布置十分喜庆,桌椅板凳样样俱全,清一色都贴着喜字,虽然船只行走,却不十分摇晃。

喜娘笑着上前福福身道:这一走大概是三四五左右,姑娘若是闷了,就让大伙陪着说说话,切勿动针线。”

这大概是一种讲究吧,明玉点点头,喜娘又看了看香桃等人,明玉便主动道:您去休息吧,我这里她们陪着就是。”

喜娘乐呵呵地纳了福,这才出了船舱。

落英立马凑上来道:……一共六只船,两只船装着小姐嫁妆,姑爷前面船上,五爷、六爷等咱们这只船后面。”

陈明贤要送亲,明玉晓得,没想到五爷也?明玉又问:还有哪些人?”

落英想了想笑道:奴婢也不晓得,不过看着人挺多,这些船都很大呢,小姐坐这只还空着不少。”

不多时香桃就端着点心进来:船上有炉子,也有会做饭菜厨娘,小姐先吃点儿垫垫底。”

显然对楚家迎亲安排很满意,不过要走三四天,又不能动针线,大概会有些无趣。明玉一边吃,一边想,一会子又想到四太太、想到明菲,乱七八糟好容易才平静下来。

头一天大概多多少少有些紧张,船上歇了一晚,隔天起来,那些情绪就去了几分。香桃就罢了,她素来稳重,落英、落翘第一天和她一样有些紧张,第二天便自许多,围着明玉说些笑话儿。

秋高气爽,蔚蓝天空,璀璨阳光,船只推开一圈圈波纹,将阳光打碎,如同铺了碎碎金粒子。楚云飞穿着米色中衣,外面罩着大红色喜袍,站甲板上举目瞭望,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,看徐之谦嘴角扯了扯。

到了第四天早上,明玉又经历了一回初八那样忙碌。天才刚亮,喜娘从从外面进来,重给明玉梳了头,收拾妥当,从红木填漆匣子里取出盖头盖上,船舱里这几日用得东西也要收起来,香桃等自是从昨儿晚上就开始忙碌了,到了第二天早上,好像还没忙完样子,后还是周嬷嬷看不过去,走进来条理分明地安排下来。

香桃不好意思地笑道:总想着哪里不妥当,毕竟这一回……”

这一回去了楚家,不像上次是做客,而楚家以后就是明玉家,也是她们长久要待地方,明玉心里也起了波澜,僵直地坐着。

周嬷嬷过来握住她手,温暖感觉,仿佛把她力量传给明玉。

船舱里很安静下来,外面却传来热闹爆竹声和吹打声,过了没多久,便听到熙熙攘攘热闹说话声。

明玉一个失神,已被喜娘和香桃扶着站起来,一步一步走出船舱。下了码头,同样是坐上了花轿,喜娘又从外面塞了个宝瓶进来,念了几句吉祥话儿。明玉抱着宝瓶,默默地回忆着上次去楚家坐轿子走了多久。可越想反而越发心里发慌,上次去之前四太太给过她暗示,但和这一次意义完全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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